天遥姐姐

22
李马克是个努力又认真的人，但这人最吸引人的地方，源于他那份真挚的性格外固有的聪慧机智。简言之，李马克非常聪明。
给黄仁俊当英语辅导的那大半年，李马克不经意间展示的才华不计其数。明明是个理科生，却格外精通文字创作。一起打球，几次下来，本叫黄仁俊来玩的朋友，都会直接通过他把李马克约出来打球。夏天一起去水上乐园，李马克被人推出去和一群高中生比赛游泳，又让黄仁俊对他的水中姿态佩服的五体投地。而作为一个艺术生，李马克具备了一切撩妹技能，吉他弹唱，钢琴，甚至街舞都会。这样一个全能型的优等生，钟辰乐后来玩笑着说:不怪你，他这种级别的人才，是个人都会被吸引的。
可是李马克的善良和正直又是有目共睹的，黄仁俊对比深信不疑。他不是有过怀疑，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真的当面把这个疑问脱口而出。看着李马克的眼神从不解到疑惑，再到现在的深邃，黄仁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紧张得想要夺门而出了。
大多数时候，李马克脸上的表情是随和又亲切的。对黄仁俊还会有一份玩笑的调侃和宠溺。他很少板着脸，所以生不生气，黄仁俊从他的眼神就能看懂。
现在李马克生气了。
黄仁俊想把手抽回来，刚才鼓起勇气的质问早没了气势，可才一动就被李马克一个使劲固定住了。
"仁俊，那我反过来问你，你和罗渽民到底为什么分手？"
李马克的表情格外的严肃认真，像是非得让黄仁俊开口不可般的强势。
"是因为他和苏一朵的事么？"
看黄仁俊不说话，李马克只能继续开口。
"你们六年的感情，会因为这么肤浅的原因就走到分手这一步？"
李马克扯着嘴角，一个轻蔑的笑突然让黄仁俊心里一抖。
"要我告诉你真相？好，我也没准备瞒你。"
李马克长舒了一口气，让对面的黄仁俊更紧张了。
"罗渽民和苏一朵的事，我是亲眼所见。可是他来公司报备你们分手的事，却是在新闻被大面积曝光之前。不知道你是否好奇过泰容哥对你们俩的态度，不过话说回来，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，何况双赢和TY对你们的事一直是非常默契的口径一致的。"
"仁俊，就算我不问都能确定，你们分手绝对不是因为苏一朵。"
李马克笃定的口吻让黄仁俊害怕，像是有什么被外人揭穿，自己却无能为力。
"如果你们之间还有感情，区区一个苏一朵对你们来说根本就不是障碍。"
黄仁俊这次使了劲从李马克手里挣脱，站起身的时候飘忽得被椅子拌住一个踉跄。
李马克看着那人慌张的神色，不忍却又残忍。
"那天我看到这两人在酒吧，身后的镜头明明那么明显，他们却像没看见一样，完全没有做艺人的自觉。其实我愤怒过。"
黄仁俊没有走，只是换了个方向背对着李马克不动弹。
"你们之间，要么是你，要么是他，总归有一方出了问题，才能结束这段被良心束缚太久的关系，对么？"
"为什么？分手的话这么难开口么？"
持续的沉默让这个空间的气氛一度降至冰点。
黄仁俊努力让自己平静，藏在心里太久的那份愧疚被另一个人戳穿，不禁感叹，李马克果然还是那个聪明又不那么圆滑的李马克。
"你觉得对不起他，还要感谢他。他给了你机会结束，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。你觉得他在成全你放手，你庆幸过，也感激过。那你又有没有想过，他为什么，偏偏要做这么大的牺牲呢？"
"仁俊，不要自责，你们俩都一样……可能罗渽民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了……"

李马克记得那天自己直勾勾望着罗渽民和苏一朵的方向出身，李东赫拿了酒过来看到，只几眼就把李马克重新拉回了包厢。
"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员工私生活了？"
李东赫从不说废话，李马克知道。
"他的私生活一直是颗定时炸弹，你关心也没用。"
李东赫调侃着像是完全不当回事，李马克再次回望，隐藏在深处的镜头光像魅惑的鬼火，隐蔽又嚣张。

罗渽民的绯闻热度超出了李泰容的预计，公司把所有高层叫过去开紧急会议。李泰容对李马克的知情不报意外到了勃然大怒的地步。李马克一面承受着李泰容难得的脾气，过后被李东赫叫去喝酒，那人又像是没事人一样幽幽开口，
"我说的没错吧，就是颗定时炸弹。"
李马克沉着脸问，
"罗渽民不是这样的人吧？"
李东赫像看笑话一样丢过来一个白眼，
"两情相悦有多难你知道么？六天，能和六年比？"
李马克认同。
"他和黄仁俊的感情早就淡了。不然，这事儿没这么简单的。"
钟辰乐睚眦必报的性格，和李泰容有过之而不及，何况是黄仁俊的事儿。他们又怎么会就此罢休。

"他没错，你也没错。所以没有那个假设。就算你们没有分手，我还是会给你这个角色，还会告诉你我很想念你。我还会道歉，还会争取。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事，和罗渽民没有任何关系。"
"仁俊，我想的从来就是你的幸福。"

黄仁俊知道李马克就在他身后，却迟迟不敢回头。
李马克从不说什么甜言蜜语，反而会用一些冲击性的告白让他头昏脑涨。医院的时候，他被重感冒折腾的昏昏沉沉，所以除了震惊只有逃避。录音室的时候，他还在为这段莫名重新开始的感情慌乱无措，也不能好好思考自己该如何抉择。
李马克对他的温柔总是那么细微又周到，黄仁俊承认，他欣喜又悸动的很大一部分原因，还是失而复得的满足和珍惜。
一个人能在你脑海里停留的长度完全取决于你对他的态度。黄仁俊直到和李马克的再度相遇时，才惊讶得承认，喜欢他，真的太喜欢他。以至于分开这么久，他还是能清晰得把这个人的轮廓从记忆里找出来，和眼前这个人的样子重合，然后再把他小心翼翼得珍藏于心。
黄仁俊，承认吧，你比想象中爱他。就算今天他告诉你这些你以为你不会接受的事实，可你还是被感情支配了。
黄仁俊缓缓转过身，李马克意外他这次倒没应验"哭包"的名号，眼里清澈，没有一点雾气。
"那你是承认自己假公济私，把男主的角色给我了？"
李马克哑口，没想到黄仁俊还在这事上计较。
"仁俊你听我说，你很优秀，这个角色很适合你，事实证明你也做得很好。"
李马克紧张的一时语塞，和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完全不一。
"虽然有些细节我不能告诉你，但这真不算假公济私。"
李马克急着解释，习惯性得又开始手舞足蹈。黄仁俊看着这人面部表情切换得如此迅速，觉得好笑，伸手把那人的手压了下来。
李马克看黄仁俊笑了，一时愣神，再看那人抓着自己的手，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这个小身板，
"何况，就算假公济私又怎样。你总归要演我的电影的。所以我们不会一直形同陌路的。"
黄仁俊把脸埋在李马克肩窝里磨蹭，也不说话。李马克突然就心软的一塌糊涂。
他知道这人到底还是太在乎别人的感受，所以才一味退让，也让同样多情的罗渽民无法自拔。
他不知道他的分析黄仁俊能否认同，事实上除了当事人，谁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。
"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他……"
谁想黄仁俊自己开了口。声音闷在李马克耳边，心动又心疼。
"我一直不敢对任何人说，但我觉得现在对你说了，对渽民更残忍。"
李马克收紧了环抱黄仁俊的手，用行动给了他无声的鼓励。
"我那会儿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。他说我总是不开心，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阴郁。"

"仁俊最擅长的是人物素描。但他时常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会画卡通。一个爆炸头的小狮子，边上还有一只姆明，就是那个没嘴的白胖子河马。"
罗渽民晃着杯中的冰块，借着酒劲和对面妆容精致的女人吐着自己的眷恋。
"我不敢问，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敢问。何况他在我面前失态的情况越来越少，后来进了圈就基本不画画了。我也真会自我逃避，再没想起问过。"
很多时候，有些秘密你要么对最亲近的人说，要么，就找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倾诉。
苏一朵给罗渽民添酒，默不作声，等着那人再继续说点什么。
"其实我早该放手了。前几年有这个想法的时候，还会因为再看到他那张脸而不忍心，总觉得他不开心，要没了我，他可能就更封闭了。"
"其实我才是自欺欺人吧。他记了那个人这么多年，我就算得到了他的人，到最后还是没得到他的心。但我笃定，除非我开口，他不会离开我的。"
"你们觉得我可怜，但我觉得我自私。他爱过我，真的，我能感受到。而我，也爱过他……爱过……"

"想想他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你，其实你最对不起的是罗渽民啊！哦，还有李帝努。呵，这俩哥们，也是被你们坑的够惨的了。"
李东赫喝完最后一杯酒，把杯子拍到木头桌子上拍的应天响。
李马克也换换把酒杯里的酒喝完，
"两情相悦很难啊，不是你说的么。"
李东赫被这人炫耀式的话逼出一句脏话来，
"秀！使劲儿秀！我特么年底要结婚了我会羡慕你？"
李马克被他逗笑，总算把心底的不安消散了点。

"所以啊，李敏亨你不能对不起我了，为了你，我把这辈子的福报都搭上了。对不起这么多人，我真怕下半辈子会遭报应的。"
李马克抱着黄仁俊晃悠，使劲儿点了点头让还不肯抬头的黄仁俊感受到。
"仁俊呐，我爱你。"
黄仁俊几不可闻的一声"嗯"从肩窝传出。
门外朴志晟想了很久，最后还是转身无奈挠头，想着去哪儿能吃个单人套餐还不被嫌弃。
—TBC—
什么都不说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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